這是天下雜誌【龍應台大武山下專訪EP.2】
三年多前,作家龍應台為了照顧失智的母親,移居屏東潮州,有一段很長的時間,
她專注於照顧母親,甚至沒有自覺自己的心靈被生死這門課給困住了。
在兒子的提醒下,她開始跟自己對話,跟居民對話,走遍大武山。
沒想到一個鄉下小鎮,竟然教會了她「看見」的能力。
這個世界突然變得非常喧嘩,語言成為辯論的工具,而且辯論的舞台,不熄燈、不謝幕、不關機。語言,怎麼只有一種用途呢?生命明明不是只有辯論。
每兩周回到小鎮探望媽媽,但是,線沒有接上。
從黑暗往回看那有光的地方,你就會知道,其實,我們所有的所有的人,都是緣那麼淺,愛那麼深。
生命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時間,除了時間之外,就沒有別的。
在香港大學人人稱羨的美麗的看海的宿舍裡,和安德烈一起生活了七年,牆上沒有一幅畫,我竟然用一種「暫時」的態度,和他生活了七年。我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的愚蠢簡直是不可原諒,完全徹底的不可原諒,而且那就是此生最後一次跟他在一起生活,而你會如此的把它「暫時化」,這個教訓太慘烈了。
有了這個教訓,我帶了兩隻貓下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種菜,就把「暫時」當作永遠,這個生活態度是對的,因為我以前錯得離譜。
如果我停止辯論了,那是因為我發現,一片枯葉的顏色所給我的感動,超過那許多偉大的、喧嘩的、激動的舞台。
我們說要珍惜當下、珍愛身邊的人,那些當然都是真的,但我覺得那些是末端。真正重要的是佛家所說的自覺的「覺」,你如果沒有帶著你的「覺」走你的生命之河,其實你永遠是看不見的;你如果帶著「覺」走你的時間之河,那你什麼都看見了。你要看見了,你才知道自己要珍愛什麼、要抓住什麼。所有的事情,在短暫的人生裡,所有你會經驗的看見的恩怨情仇、悲歡離合,都是一道陽光裡滾動的灰塵,我們自己要「覺」察你看不看得見那些塵。
看了龍應台在大武山下的這段專訪,有許多感觸。
當她的兒子以開玩笑的口吻對她說:「媽,你又在想死亡的事,你現在又要談你的死了,對不對?」孩子以幽默的方式提醒龍應台被生命議題鎖住的景況。這時,我深深覺得作為一個母親,有一個理解你的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會覺得時間對你是公平的,以前你所在意的、耗用的時間,正用另一種方式回報你。
離開台北,回到小鎮的生活,專注的面對,讓龍應台對生命、對時間有了全新的體會。她所說佛家所謂的「覺」就是「自我覺察」,與這學期讀書會共讀書《心理韌性》所言相呼應。如果我們是走在人生學習的正道上,道理都是相通的。 認識、審視並調節自我與環境關係的心理能力,不僅包含對自我的體察,也包含對環境的敏銳。當我們習慣開啟與自己的對話之後,清明地覺知道自己的狀態,面對問題的態度即會有所不同。
把「暫時」當作永遠,也引起我的共鳴。回想我們移居蘇州的那一年多,我也是抱持著暫時的心態,反正只是一兩年就會離開,用這種思維在過日子。例如採購物品時,會盤算將來會不會再帶回台灣,對於暫居的地方,有些不方便處,忍一忍就過去了....。不過幸好我們還是用心地生活,該玩的、該看的、該吃的,一家人努力地適應異地的食衣住行,有著一段美好的回憶。
偉大的、喧嘩的、激動的舞台離我們太遠,回到時間軸上的專注,不一定有地方可以種菜,但是我們可以欣賞陽台上更迭的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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