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另一扇窗

我一直不斷地觀察和思考老師的事務所經歷四十多年來的核心價值，
從和老師的近身接觸中領會一二，從建築師的訪談中尋找蛛絲馬跡。
樂觀與堅忍應該是大部分的中、大型建築師事務所具備的基本特質，
可由老師這次到北京清華演講所舉的爭議案例得到驗證。

德國總理梅克爾在易北愛樂廳（Elbphilharmonie）開幕典禮上表示其具有歷史意義，並說有朝一日，我們會因為某棟建築物在我們這一生落成而感到自豪，五十年或一百年後，人們仍會說：『看，那是 2017 年發生的事。』

這一座美麗的玻璃盒深深地吸引著世人的目光，我想也是建築人必經的朝聖之地。從 2007 年開工，歷經十年才得以完成，預算從一億歐元暴增為 7.89 億歐元，建造過程中建築師飽受媒體及輿論攻擊，愛樂廳被視為醜聞工程項目，眾人更認為是一場噩夢。愛樂廳的施工期間與完工後所得到的關注有極大的反差，十年雖不像蘇武牧羊十九年般的漫長，建築師 Herzog 與 de Meuron若無堅忍不拔的意志力，如何克服專業技術上的困難及承受無盡的負評。

華裔美籍建築師貝聿銘設計的羅浮宮玻璃金字塔於一九八九年正式開放，當時被認為和羅浮宮格格不入，各界批判聲浪不斷，但現在卻成為巴黎的城市識別符號、世界標記這個國家的代表。羅浮宮現任館長馬丁內茲說，貝聿銘的金字塔已成為羅浮宮的象徵，地位和最知名館藏蒙娜麗莎、米羅的維納斯同級，這句話應是對貝聿銘百歲生日的最佳獻禮。

老師提起這些例子是如此的雲淡風輕，或許他是從前輩如貝聿銘的態度上得到啟發，或是其他國際建築師的案例獲得共鳴，身為建築師必然要有超然的耐受力，具體實現創新的設計之餘，還要處理其他的事務性工作。

我的建築師朋友說：你沒有見識過老師跟業主拍桌子的景況！我確實沒見過，倒是想起老師說過的一段比喻。

老師告訴我有次說明會時，業主賣弄其官銜之高，提了一個問題：期望事務所能保證蓋好的建築物越來越新。當場的建築師們無人能答，老師卻悠悠地舉了一個譬喻：你能讓一個人越老越美麗嗎？聽到老師這樣說，我都笑了。

有時一直想探究那些核心價值卻不得其門而入，對老師而言，很多特質可能都像老僧入定般的內化了，年輕的建築師如何領受呢？或許是事務所裡的氛圍、作事的方法和面對負評時的應對態度，從各個面向來領會與學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