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另一扇窗

琳琳說：「真不能想像沒有電燈的日子，黑暗讓我覺得很可怕。」

我說那是民國四十幾年以前的農村，算一算已經過了六十年，

是阿公在大學三年級以前的真實生活情況。

阿公出生於民國 26 年，當時農村還沒有電可用，煮飯是用大灶燒柴，照明用的是電石燈（台語稱為電土燈），阿公親自手繪圖示，再跟我們解釋如何使用。他說電石燈的光源，類似黃色燈泡的亮光，也會有 60 燭光那麼亮呢。

十八歲的阿公從公費的台南師範學校畢業後，回到家鄉的小學教書，要服務滿三年才有自由身。他邊教書邊與幾位住在台南縣的師範學校同學互相勉勵，買來高中課本自學。小學裡是有電的，年輕的男教師晚上留在學校值夜，方便讀書。

三民主義和國文這類文科可以自己加強，英文和數學怎麼辦？他到鄰近的初中去請教老師，拜託老師教他。英文不懂的先查好字典，請老師教文法，這位老師也教數學，利用課餘的時間幫忙補強。週日則親自前往老師位於台南市赤崁樓附近的住家請教，總共去了近百次。阿公說：「想要讀書要自己想辦法，而且不要怕丟臉。」

我問阿公彼時當老師是鐵飯碗，怎麼想要考醫科呢？應該是想要更上一層樓吧，阿公說。經過三年的努力，有同學考上師範大學，也有幾位考上醫科，當初阿公考上藥學系，班上有八位同學一起轉到醫學系，成了該系第一屆的畢業生，那一年順利畢業的同學有九十三位。

回憶起大學的求學歷程，學習資源並不是很足夠。因為在醫學院草創之初，一班五十位同學可分配到的大體解剖老師約只有三位，還曾經利用暑假到台大醫學院，在藥理實驗室作動物實驗，測試青蛙的神經反應。畢業後在金門服役兩年，回到高雄縣的岡山醫院任職，幾年後回家鄉開業至今。

開關一按就亮了，電燈的存在和呼吸一樣自然。走入歷史的電石燈，偶爾在早期農村生活的展覽中還可見到。當阿公手繪電石燈的同時，腦海中是不是像跑馬燈一樣，閃過許多回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