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另一扇窗

「媽媽，同學走了！」

「發生了什麼事？」

「同學在前兩天的假期中發生了交通意外。」兒子面色凝重地回到他的房間。

我在幾天前接兒子下課的途中，才剛見到這位同學，那時他正準備去吃晚餐。沒想到才過個周末，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消逝了。

同學來自山上，個性開朗。第一節音樂課，老師調查全班學樂器的狀況，兒子說大部分的同學多少都學過一項樂器，鋼琴、小提琴或薩克斯風等等，這位同學問老師：「吹奏過原住民的樂器也算嗎？」惹得全班哈哈大笑。

學校為全班安排一場工作坊，現場由多位校外的輔導老師協助進行。老師問了六個問題，例如剛聽到意外消息時的心情、現在的心情等，請同學用蠟筆畫出來。兒子說他看到大家的畫，有的是整張塗滿厚重的黑色，或是佈滿紅色和黑色的強烈色彩，也有的是灰濛濛的一片。趁著這機會，我與兒子談起輔導老師帶大家上山的一些細節，司機開了好長一段蜿蜒的山路，他說同學看起來很好，部落裡的人和奶奶等親人都在那兒陪伴，同學在家鄉與家人的懷抱中離開。

我與輔導老師聯絡，因兒子另有活動而錯失工作坊。老師也注意到這一點，於是特別找時間與兒子談過。兒子說剛聽到消息的前兩天，悲傷情緒滿溢，如果以十分為衡量指標，大約是八分或九分，經過到山上與同學道別後，情緒指標降為一分或兩分，但想念與悲傷是不會馬上消失，老師說會繼續觀察與輔導。

班親會時輔導老師特別來到班上，她告訴家長們，趁著前一日讓大家整理環境的機會，把同學的桌子移出教室，也把置物櫃的東西整理妥當。班親會結束後，我單獨面對輔導老師，眼淚直流，總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悲傷，反倒讓老師安慰起我來了。

悲傷很難言喻，即便我與這位同學只有一面之緣。在幾年後的今天，我持續地成為某基金會的認養人，以兒子的名義對部落長期捐款，或許這是我們對這位同學的一種懷念。

#洪雪珍寫作教室徵文活動第 1 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