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做自己」之前,要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
如果先說結論:做自己是不帶任何目的去做一件事,
來看看莊子是怎麼闡述「自己」~ 你究竟是誰?
「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眹。可行已信,而不見其形,有情而無形。」 ~ 《莊子,齊物論》
沒有外在的一切,就顯不出我的存在;沒有我的存在,也無法肯定外在的一切。這兩者其實關係密切,只是不知道是誰造成這樣的對立狀態。好像有個「真宰」存在,可是又找不到它的跡象。它的運作效果十分真確,可是看不到任何形象,它是真實而無形可見的。
如果沒有種種的情緒體驗,我們就無法認知到「我」是什麼;但是「我」卻無法被這些情緒體驗所定義,因為他們都是後期的。但真正的「我」到底是什麼?《莊子》說不知道,所以你不能說「我」是這個東西或那個東西,因為任何具體的事物都無法定義它。
如果我們不能覺察到真正的「我」,其實是在一切形象和身分形成之前,那個一無所是的「空無」,我們就會沉溺在世俗的身分認同中無法自拔,一輩子都無法找到真正的自己。
在「罔兩問景」的段落中,罔兩(影子旁邊的陰影)問影子說:「剛剛你在走路,現在你又停止了;剛剛你坐著,現在你又起來了。你能不能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啊?」
影子說:「我的所作所為,是不是被別人所控制的呢?控制我的人,會不會也被其他的東西所控制呢?我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被別人控制的,還是我自己決定想做的呢?」
讀到這裡,是不是覺得這完全是哲學性的問題呢?假如你認同影子是被別人控制的,而我們認為自己卻可以決定腦中的念頭,決定自己要做什麼,但有沒有可能,我們被某些價值觀或是社會上根深蒂固的概念所束縛而不自知?所以我們不得不懷疑,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脫離任何的掌控嗎?那要如何「做自己」呢?
本書作者認為莊子想給我們另一種思考的方向,以「罔兩問景」來告訴我們,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看起來好像是一個控制一個。但實際上,沒有誰能真正控制誰,因為一個強勢的人,背後總有更多看得見/看不見的東西在主導他。例如公司裡的結構,人人都有老闆,即便是董事長上面,還有董事會,其中的人員如何運作,除了專業、良知等,還有企業社會責任。如此一來,到底誰能控制誰的?其實一切都是「不得已」罷了。
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是自由的,所以作者說所謂的「做自己」,並不是指一個人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能不帶任何目的去做一件事。在行動時不問原因、不問結果、不帶情緒,不被任何外在因素影響,發自內心且純粹地去完成一件事,才是真正的「做自己」。
在人生的各種角色中,要真正的「做自己」其實很有難度。又到年底了,這幾年出現一個新名詞「春節壓力症候群」,還沒結婚的、已結婚還沒生小孩的、當媳婦的…,該認同哪個身分?該怎麼行動比較好?
影子回答罔兩,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被別人控制還是自己想做的。影子的「不知」是根本失去身分認同的需求,它知道任何形象都無法定義它自己,所以安然回歸當下。以《莊子》的邏輯來說:當一個人不再需要透過「做自己」來證明「自己」的時候,也許它才是真正在「做自己」吧。